文/金茂道频道
今年夏天,没吃过淄博卷饼的年轻人都去音乐节跳舞了。
疫情结束后,蛰伏了三年的线下音乐节在各地如雨后春笋般涌现,仿佛在拼命弥补这几年欠下的演出。
一时间,音乐节遍布全国,从北京到上海、广州,乃至乡镇县城。
据相关统计,2023年五一假期期间,线下商演多达31050场,比2022年同比增长417.5%,甚至比疫情前的2019年增长49.1%。
其中,42场大型音乐节直接抢走了50%以上的流量。
五天假期,大型音乐节和演唱会累计票房6亿元。
但如今的音乐节备受争议。
网上搜索音乐节,除了指南,大部分都是投诉和差评。
经常排队的厕所:
充满垃圾的场景:
一位经常与乐迷进行实体层面“亲切互动”的保安:
从滚青精神的故乡,到被人诟病、被书写,音乐节越办越大。 有什么窍门呢?
远看是乌托邦,近看是泥坑
在去音乐节的路上,很多人都会有一种“朝圣”的心态。
他们想去的目的地是一个暂时的乌托邦,一个可以忘却现实烦恼、尽情享受的地方。
然而,当球迷到达场地,看着眼前的泥坑时,却只有失望。
“体验不佳”成为今年音乐节体验中出现频率最高的词。
以前的音乐节是“永远年轻,永远热泪盈眶”,而现在,变成了“永远憋尿,永远腰酸背痛”。
上厕所困难几乎成为所有音乐节的通病,以至于大多数乐迷在烈日下靠嚼黄瓜维持生计。
食品和饮料也因价格昂贵而受到广泛批评。 日前,在天津的一场音乐节上,一杯冰淇淋卖到了10块钱,让人直呼音乐节上连水都买不起。
音乐节的举办地点也经常受到批评。 乐迷要么身处荒野,一边看演出,一边吃半口沙; 或者在田野里,喂蚊子半天。
不过,对于一些音乐节常客来说,这些问题是可以在一定程度上克服的,以便观看自己向往的演出。
真正让年轻人恼火的是音乐节在表演方面的“不够用心”。
前不久,河南举办的嵩山音乐节因各种丑闻频频被骂、上热搜。
有网友列出了松山音乐节的“五宗罪”,无一不“精准击中”了举办音乐节的雷区。
无论演出日程如何,票价上涨和黄牛泛滥也是音乐节最受诟病的点。
几年前,大多数音乐节的价格都在300多元/天、1000多元/三天。
近年来,一些音乐节的门票价格飙升至每天800多元,VIP门票甚至要上千元。 人们批评他们长得丑。
仙人掌音乐节因其票价而广受批评
黄牛的猖獗也让乐迷苦不堪言。 很多音乐节都有“票秒售空”的现象。 随后,他们的门票会以数倍的价格出现在各个渠道。
甚至还有黄牛公然利用安全漏洞,冲破围栏闯入现场。
乐迷们买了天价门票,乘坐长途汽车前往荒山,憧憬着属于自己的“乌托邦”。
但我看到的是临时改变的阵容、荒凉破败的环境、杂乱的场景混音、不专业的保安……
“朝圣”心态再理想,也会慢慢被磨灭。
错误的执念是音乐节的根源
音乐节的火爆是从2018年左右开始的。
由于《中国有嘻哈》和《乐队的夏天》两档综艺节目的火爆,主流市场发现了原本小众的摇滚、说唱音乐的潜力。
两个原本不对公众开放的小众圈子开始进入公众视野,成为流量密码。
此后,除了摩登天空、迷笛、麦田、太合等专业音乐公司外,音乐节的“跨界主办”也多了起来。
比如话题度极高的“江小白音乐节”和“元气森林音乐节”。
音乐节除了作为针对年轻人的新消费品牌外,也成为各地宣传旅游、展示城市风采的良好手段。
“跨界主办方”的涌入,让音乐节赛道异常拥挤。
非专业组织者,如果想在赛道上有所作为,只能选择最简单粗暴的路线:堆叠阵容。
主办方相信,只要阵容足够强大,就能吸引游客。
面对音乐市场上琳琅满目的艺人风格,主办方只能选择“我都要”。
音乐节阵容的“(伪)热门公式”诞生了:
大牌音乐节=流量小生+潮流说唱歌手+摇滚老手。
谁能集齐这三样东西,就可以满足画像中的所有年轻人,让大家调整起来不再困难。
主办方制定了很好的计划,但对于观众来说,这样的安排根本就是没有经验。
同一个舞台下,既有拿着荧光棒的歌迷,也有身穿黑色T恤的重度乐迷。
两个原本属于不同圈子的粉丝,被强行放在同一个场景,气氛相当尴尬。
在崇尚“展现个性”的乐迷群体中,这样的安排很难不引起歌迷群体之间的冲突。
喜欢新鲜音乐的人不能听乏味的金属音乐; 想要“真实”的说唱迷看不起诗歌和遥远的民歌。 争先恐后支持偶像的粉丝女孩们也会因为演出时间不够长而在小红书上愤怒地骂主办方。
本来想一件事赚两块钱,最后却变成一场演出挨两骂的尴尬。
而且,艺人出场费也成为很多音乐节主办方头疼的问题。
随着艺人在节目上变得“镀金”,一些原本出场费平平的乐队的出场费也翻了一番。
刺猬
比如刺猬乐队的出场费就从《乐夏》之前的3万涨到了50万。
《乐夏》第一季的冠军新裤子乐队也获得了150万的出场费。
说唱艺人和当红明星的出场费也居高不下。
据2017年数据显示,大型音乐节约60%的预算用于演出资源和推广。 如今,这个比例只会更高。
许多组织者并不是很富有,别无选择,只能削减设备、场地选择、安保和球迷服务。
即使预算丰厚,邀请了各种明星,但在有限的时间内协调艺术家的时间仍然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情。
张晨悦现身雁栖音乐节
对于观众来说,演出时间的严重减少也意味着音乐节为数不多的体验被进一步破坏。
劣质的演出设备也会大大降低演出的质量。
在北京举办的雁栖音乐节上,曾出现张震岳团队音频调试时间过长导致演出延期的事件,观众呼吁退款。
在淮安举办的“龙宫音乐节”,保安队伍和健全系统如此差劲,让台上表演的朴树忍不住当场抱怨,“请主办方尊重观众”。
在流量爆棚的时代,追求过于豪华的阵容已经成为音乐节的执念。
想要通过流量货币化的音乐节组织者很快就失去了声誉,也没有赚到钱。
据悉,今年全国大型音乐节仅有20%能够盈利。
音乐节距离成为成熟的商业模式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一个不为乐迷服务的音乐节将很难取得成功。
大多数乐迷来到音乐节就是为了感受节日的气氛。
主办方作为乐迷和艺术家之间的“中间人”,应将营造节日氛围作为主要考虑因素。
在音乐节氛围方面,国内主办方需要向国际成功音乐节学习。
乐迷抱怨国内音乐节普遍混乱、服务差。 我们来看看日本的Summer Sonic音乐节(以下简称SS)做得怎么样。
SS音乐节一直以其完美的乐迷体验而闻名。
为了避免乐迷长途跋涉,SS会选择距市中心约半小时公共交通车程内的场地。
SS不会让乐迷经历“憋尿看戏”的痛苦。 在会场,SS都会准备足够的厕所。 此外,还设有吸烟室、急救室、母婴室和特殊补妆室。 更衣室非常贴心。
2022年SS场地规划
SS 没有业余或态度恶劣的保安人员。 演出结束后,SS工作人员会耐心疏导客流,避免发生踩踏和拥挤。
SS也在上海举办过演出。 虽然无法复制日本SS的完美场景,但在音响系统、球迷服务和阵容方面,仍然值得国内主办方仔细研究。
仅仅依靠高质量的服务是不够的。 音乐节的喜庆氛围也是乐迷最看重的。
而仅仅依靠流量明星是不可能营造出真正的节日气氛的。
对此,位于美国加州的“全球最大音乐节”科切拉音乐节就可以将“氛围”发挥到极致。
Coachella 创始人 Paul Tollett 认为音乐节应优先考虑空间、舒适度和整体酷炫氛围。
与国内音乐节“舞台+草坪”的刻板印象不同,科切拉将邀请众多建筑和雕塑艺术家,将场馆布置得如同一个奇幻世界。
除了大型艺术展览,Coachella还有泳池派对、快闪舞会、美发沙龙等有趣的独立品牌活动。
随着规模的扩大,最受美国年轻人欢迎的时尚品牌和科技巨头将来到科切拉进行合作。
相比之下,Coachella却真正明白了美国Z世代想要的是什么:不仅是顶级阵容,更是最潮流、最新、最前卫的综合艺术体验。
虽然被诟病为“网红打卡中心”,但Coachella最大的竞争力在于能够俘获Z世代的心。
当然,也许中国主办方最值得学习的还是大牌音乐节主办方的专业和真诚的态度。
这首先体现在票务系统上。
与频繁的雷雨天气和错货相比,服务周到、阵容强大的SS票价性价比高得离谱。
2019 春夏票价
即便如此,SS也不用担心利润不足。 2019年,《SS》取得了3亿元票房的佳绩。
虽然科切拉音乐节票价较高,但可以保证演出“大而满”。
2012年,科切拉音乐节预售《第二天空》。 在乐迷的呼吁下,科切拉音乐节决定将演出时间延长至两周,并维持阵容不变。
尽管成本加倍的操作存在风险,但科切拉良好的声誉仍然支撑着其“双倍金额”的门票半天就被抢购一空。
而且无论是SS还是Coachella音乐节,在阵容变更或者退款的时候都会提前通知,而且非常简单利落,用户不需要做太多的扯皮。
国内音乐节需要摆脱急功近利的心态,重新思考音乐节商业的本质。
注重用户体验才是音乐节应该走的方向。